阿史那?社尔的廉与郭孝恪的奢-社会
突厥族将领阿史那·社尔和汉族将领郭孝恪,都是大唐初期的名将,不仅政绩斐然,而且都在西域立有赫赫战功,可是,这两位功臣的身后待遇却截然相反:社尔得到陪葬唐太宗昭陵的殊荣,而郭孝恪死后差点被夺官职。若分析其中原由,不得不从两人的品性说起。
阿史那·社尔是突厥部王族,于贞观九年(公元635年)投奔大唐。阿史那·社尔不仅骁勇善战,还有一个非常可贵的品行——廉慎。早年他在突厥统领部落时,就深受百姓爱戴。有人劝他干嘛不趁当权多捞钱,也好自己发财享用。但社尔回答:“部落既丰,于我便足。”——各部落富裕了,听命于突厥,我就满足了,还有什么所求?
投奔大唐后,不论是国家情况,还是个人待遇都非以往所可比,但社尔依旧保持清廉品质。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社尔担任河道行军总管,平定高昌。高昌是连结中原与西域的枢纽,别看地方小,却是极其富庶。大军各将士打完仗都拼命抢夺财物,然而社尔不取一文,与民众秋毫无犯。唐太宗得知后,对这位归附的突厥将领更加刮目相看,封他为毕国公,还本着不让清廉的人吃亏的做法,重重赏赐——高昌宝刀,锦缎千匹。
相比这位异族将领,郭孝恪的军功绝不在其下。郭孝恪曾是瓦岗军的将领,与李绩一同守过黎阳(今河南浚县),后归顺大唐,所立军功很多,但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虎牢关之战。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受父亲高祖的指派,征讨占据洛阳的王世充。高手过招,光打不行,还要动脑。窦建德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集结十余万人驰援洛阳,而且来势汹汹,连克管州(今郑州)、荥阳等地。
一边洛阳城久攻不下,一边敌人援军马上赶到,李世民有腹背受敌的危险,不少部将都建议先撤退再图打算。千钧一发之际,郭孝恪向李世民进言:“王世充久困城中,如瓮中之鳖,平定他指日可待;而窦建德远道而来,粮运不便,正是自取灭亡。”分析完形势后,献上一计——“请固虎牢,屯軍汜水,随机应变。”
李世民认为这计策不错,采用后一边派兵继续围困洛阳,一边亲率精兵进驻虎牢。这大概是军事上“围点打援”的一个经典案例了,其结果就是窦建德大败,王世充出降,李世民取得了大唐统一战争中最关键的一战的胜利,为大唐的统一奠定了基础。郭孝恪出众的谋略获得了李世民的青睐,随后的庆功宴上,李世民表彰郭孝恪的功劳在众将之上,升迁他为上柱国。
李世民登基后,仍然重用郭孝恪。历任刺史、出任安西都护等职,郭孝恪没辜负皇帝的信任,在任上政绩斐然,并在西域不断立下军功。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爱财如命,生活极度奢侈,这也为他后来的死埋下隐患。
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郭孝恪随阿史那·社尔出征龟兹。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攻破龟兹城。郭孝恪生性奢侈,“仆妾器玩,务极鲜华”,就算行军在外,也要使用镶着金玉的豪华床帐。进入龟兹城后,他大肆搜罗宝物,并打包一部分送到主帅阿史那·社尔的营中,但阿史那·社尔一向廉慎,拒收赠品。唐太宗知道这件事后,不无感慨地说:“二将优劣,不复问人矣。”
龟兹被破,龟兹王和国相逃亡,社尔追击他们,留郭孝恪守城。原本形势还没有安定,但郭孝恪既不安抚民众,也不加强防御,却放松警惕在城外驻扎下来,左拥右抱,开怀畅饮地过起穷奢极欲的日子。
一向战无不胜的郭孝恪,这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栽了:逃跑的龟兹国国相竟带兵返回,暗中与龟兹城中的降将勾结偷袭自己。慌乱之中郭孝恪率兵迎敌殊死搏斗,被流矢击中而死,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因为郭孝恪“大意失荆州”,龟兹城一度失守,后来经过大唐将领的奋战才又重新收复。
得到郭孝恪死讯的唐太宗,异常恼怒,认为郭孝恪不以大局为重,不知修身养性,被寇虏所杀全是咎由自取,甚至想剥夺他的官职,后来才算作罢。反观阿史那·社尔,他继续为国立功,并在死后陪葬昭陵。
同样的战功赫赫,同样的政绩斐然,却因廉、奢品性,阿史那·社尔和郭孝恪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同的声名,不能不让人唏嘘和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