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诗经》战争诗中的君子形象
谈谈《诗经》战争诗中的君子形象
“君子”一词在《诗经》中共出现183次,是除了一般人称代词“彼”“其”之外出现频率最高的具体称谓。这明白无误的反映出周人对“君子”的偏爱。《诗经》中出现的众多“君子”主要有以下几类:周王或各国诸侯,所谓“恺悌君子,民之父母”(《大雅.洞酌》);有德行的贵族青年,是谓“显允君子,莫不令德”(《小雅.湛露》;丈夫或情人,像《郑风.风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就是以“君子”作为丈夫的爱称;当政者(一般有讽刺意味,如《魏风.伐檀》中的“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带兵出征的将军,这最后一种君子形象在《诗经》那为数不多的战争诗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君”,《说文》解为“尊也,从尹口,以发号”,《礼仪.丧服》解为“君,至尊也”,君最初无疑是指有一定地位的阶级统治者,“子”在上古则是对男子的美称。所以说君子就是有德(美德)有位(地位)之人。而由君子之德、行所衍变而来的君子风范其核心的内涵就是“德”,即品德高尚、品性善良,所谓“淑人君子,其德不回”(《小雅.鼓钟》);而君子风范的具体体现则是君子言行举止的温美得当,即君子之外形须仪表端正,举手投足合乎礼仪,整体来说就是文质彬彬,所谓“莫不令仪”就是对这仪表、风度的最好概括。《卫风.淇奥》“有斐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瑟兮间兮,赫兮亘兮。有匪君子,终不可爰兮!”“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就是为君子们谱唱的一曲赞歌。今日之人读起这首诗,眼前依旧能清晰地映出那仪表堂堂、身怀美德、可亲而不可犯的翩翩君子。
君子文明既包括修身之道,也包括治国之道,《易经》第51卦震卦的象辞曰:“震,君子以恐惧修省。”就是说,君子应当象受惊恐那样谨慎地修身反省自己。第42卦益卦中的象辞也说:“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解卦的象辞则曰:“君子以赦过宥罪。”即君子应当赦免他人的过失,宽免他人的罪过。大壮卦象辞则强调:“君子以非礼弗履。”(君子不做不符合礼义的事情。大者正也,正大才能强壮。)这一卦还指出:“小人用壮,君子用罔。”意思是只有没有文化教养的人才用蛮力,君子不会使用武力。而鼎卦中的“君子以正位凝命”,则是要求君子端正自己的位置,固守安国定邦的使命。这些都说明君子不仅要自己修身养性,还要在治理国家中为社会做贡献。蛊卦和临卦中的象辞分别是“君子以振民育德”、“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意思就是君子应教育人民,保护人民,振奋民众的精神。
君子最重要的是内质美,即君子要有仁德操守,简单来说就是要仁惠爱人守德不移。周代从神治转向人治,也就是抛却了商人孔武尚勇之风尚而极力推崇文德风尚。在周人眼中,“君子”就是恪守这文德风尚的典型代表。周王赖以保国安邦的“济济多士”,就不是那威猛的爪牙之士,而是有着文德之风的“君子”。那个时代的君子多是邦国的贵族,他们有着极强的'忧国忧民意识。“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起居,猃狁之故”,当异族入侵,君子责无旁贷的担起了保家卫国的重担,虽然远征他乡,牵挂亲人,但“王事靡监”所以“不遑起处”。宣王时立下赫赫战功的尹吉甫,称赞申伯为“柔惠且直”,赞美仲山甫“柔嘉维则”威猛如尹吉甫尚如此重文德,由此可见君子之风在整个社会的受推崇。
《诗经》中的战争将领作为英雄所体现的就多是这一人格美,即“君子”之美,他们身上有着建功立业的崇高抱负,他们有着意气风发的气度,他们崇德尚义,他们不嗜残杀,他们身上有着一种珍视生命的仁义。周人对这些“君子”的欣赏正是源于他们身上那建功立业的崇高抱负、那意气风发的气度,他们的英武和风采,他们那由衣着、言语、行动所展示出来的尊贵气势。《诗经》战争诗中对他们极尽激情澎湃的夸饰,对他们保家卫国的尽职尽责予以肯定和赞赏。如《小雅.采芑》“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茈亩。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冀冀”中注重以德教化四方之民的方叔。《小雅.出车》因为“王事多难”所以“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而南仲为国事是 “不遑启居”。虽“怀归”但更有一种为国为民的职责。其所带领的军士对这位将领是“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结果“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小雅.六月》一开始便点明在”六月栖栖”之时, ”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而在能文能武忠心为国的尹吉甫的指挥下”薄伐玁狁,至于大原”,胜利还朝时人们真切的歌颂”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诗经》战争诗就是以远异于神格和蛮武的温柔敦厚的“君子”作为拯救生命与平息战争的英雄。他们,作为战争的直接指挥者,只想“以战求和”“以武止暴”,战争中或许难以避开流血与杀戮,但他们所参与的当时战争其终极目标还是要以文德教化四方之民共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