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性别视角下《诗经》中的女性形象
社会性别视角下《诗经》中的女性形象
社会性别理论认为社会文化和制度造就了男性和女性社会角色的不同,对《诗经》中众多女性形象从社会性别视角进行分析,使我们更加深刻的了解这些女性形象产生的原因,同时我们通过她们也可以进一步知晓当时的社会文化生活。
社会性别是相对于生理性别而提出的,刘伯红在《社会性别主流化读本中》提出社会性别是指“人们认识到的基于男女生理差别之上的,实际存在的社会性差异和社会性关系,它不是先天存在的,而是社会文化及其制度造就或建构的。”社会性别体现的是社会、历史、文化对两性的界定,体现了两性所扮演的不同的社会角色以及两性所遵循的不同社会准则。
《诗经》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共305篇,其中与女性相关的文学作品约有100多篇,以至游国恩先生认为:“与其说‘风骚’代表《诗经》与《楚辞》,倒不如说代表女性。”《诗经》中的女性形象涉及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她们中既有纯真烂漫的少女、勤劳善良的少妇也有孤苦哀怨的弃妇。孔子《论语?阳货》中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诗经所录诗歌大多来自民间,是当时社会生活的真实反映,也真实地再现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可以说西周至春秋时期的社会制度和文化影响和造就了《诗经》中众多的女性形象,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通过她们来了解当时的社会生活。
一、农业文明下勤劳朴实的劳动妇女形象
西周至春秋时期有高度发展的农业文明,当时牛耕和铁制农具已经开始应用。在以农业为主,桑织采集渔猎为辅的生产体系中,女性从事着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 ,她们既要采摘、养桑蚕、制衣还有繁重的家务劳动。《诗经》中大部分作品都是“劳者歌其事”,像《葛覃》、《卷耳》、《汝坟》、《采繁》、《柏舟》、《氓》等作品中勤劳朴实的劳动妇女形象跃然纸上。《周南?葛覃》的第二章节中“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写一位女子经过浸煮、抽丝、制衣之后美丽的衣裳穿在身上。辛劳淹没在成衣的喜悦之中,它表现在不仅是对成衣的.喜悦,更是对人先天本能——劳动的满足,劳动即生活,生活就是美。
《周南?芣苢》中“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写一群劳动女子采摘野菜,欢快的情绪在简单明快的节奏中荡漾,她们完全把劳动当成了乐事和享受。王夫之在《诗广传》中的评价是:“君子观于《芣苢》而知德焉!”这里的“德”无疑是指中国劳动妇女那种勤劳的传统美德,而从把诗的价值提高到了中华民族精神的高度。
二、周代审美文化下的窈窕淑女形象
周代审美文化中对女性的审美观崇尚自然健康、内外兼修和温柔敦厚,《诗经》在首篇《关雎》 中即描写了窈窕淑女的形象,西汉杨雄《方言》 中指出“美心为窈,美状为窕”,内外兼具的“淑女”既是《诗经》中歌颂的对象,也是值得“君子”来“寤寐求之”和“寤寐思服”。“窈窕淑女”一语表现的是外在美与内在美的统一。它既体现了周人美善结合的审美原理,也体现出了孔子“《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一句所蕴涵的中和之美的思想。
《卫风?硕人》中“硕人其颀。”其中“颀”是高大的意思,《诗经》时代的人们以“高大硕健”为美,是从人类实际功用要求出发而产生的对人躯体美的外在审美要求。接着诗中对庄姜美丽容颜进行刻画:“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峨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以看出庄姜的美完全是纯粹的天生丽质之美,不掺杂任何雕琢。《邶风?静女》篇写“静女”,曰“静女其姝”,郑笺言其“女德贞静”、“美色”,众善皆备 ,“故可爱之”。
三、男权宗法思想桎梏下婚后的妇女形象
周代是个男权社会,男性把女性当成了自己的附属品。《诗经》中关于男女日常婚姻生活的诗篇中,不缺少那种美好的、令人向往的爱情诗。但这种幸福的爱恋在以婚姻生活为主题的诗中已经少见。大部分女性形象,有的是终日操持家务、内心痛苦的思妇;有的是疲惫不堪、满心苦恨的弃妇。而她们的丈夫们,要么是背井离乡,守边关、服徭役;要么是背信弃义的负心汉。如像《王风?君子于役》: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这首诗就是写:丈夫远离家乡在外服役,妻子盼望丈夫归来,内心充满着盼望、孤独和寂寞。
《卫风?氓》描写的是弃妇的不幸:“自我徂尔,三岁食贫。”“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 靡有朝矣。”自从结婚以来,她起早贪黑、夙兴夜寐地操持着家务。然而,多年的辛劳换来的不是丈夫的疼爱和理解,反而是丈夫的“二三其行”“二三其德”“至于暴矣”最终被无情地丈夫所抛弃。《诗经》中还有很多类似的弃妇诗,如《召南?江有汜》《邶风?谷风》《王风?中谷有蓷》 等等。上面所表现的弃妇的状况,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女性遇人不淑,但深究根本原因是当时男权宗法思想桎梏下男女地位的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