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我与相声是“生死之交-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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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雷:我与相声是“生死之交-人生

2023年,张云雷所到之处都被粉丝挤满,他的专场茫茫一片荧光棒,他上的节目收视率第一,捧他和批他的媒体成了两大阵营……于是有人说,张云雷的横空出世,既重新定义了相声演员,又重新定义了流量明星。身兼这看似矛盾的双重身份,面对突如其来的拥趸与争议,27岁的张云雷说:“我没红,我还是我。”
  
  “我不能总活在别人的议论下”
  
  安迪·沃霍尔说,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而张云雷的15分钟,叫《探清水河》。这原是一首民间叙事歌,讲的是清末民初发生在北京火器营的一个爱情悲剧。到了现代,随着小曲演唱、太平歌词等形式在相声表演中渐消,这首曲也变得鲜为人知——正如张云雷说的,反而是二人转里还依然保留着。
  
  2023年2月,德云社在北京三庆园几次演出,张云雷返场演唱《探清水河》,玉子(御子)改为吉他伴奏,小曲变成民谣风格,他由此在大众传媒一战成名。很快,这偶然改编成的《探清水河》在微博和抖音上产生了病毒式传播,“桃叶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成了洗脑名句。张云雷成了粉丝心中高颜值的“辫儿哥哥”,声音酥的“张二爷”。他的演出,一票难求;他的每一次返场,是大合唱加荧光棒。郭德纲笑说:“从艺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
  
  争议也由此而来。人们开始质疑,相声演员怎么能按照流量明星来操作呢?前有南开教授批判《探清水河》是“窑调”,是旧时代糟粕;后有知名媒体痛批观众追相声演员如追星是不伦不类;更有甚者,直接把《探清水河》的走红定性为“数典忘祖”。
  
  张云雷不是没有困惑过,自己刷微博看人家弹吉他得来灵感,想着给《探清水河》创新一下,怎么就“数典忘祖”了呢?
  
  他问郭德纲,师父只问了他两个问题:“观众喜欢吗?”“喜欢。”“骂街了吗?”“没有。”
  
  “那你就是对的。观众永远是最好的证明。”
  
  这场争议也让张云雷思考起创新与传统的平衡,他给自己定下标准:改编可以,但不能丢了根本。“《探清水河》我是按民谣的方式唱的,但是词我可没改,调我可没改。形式和细节可以创新,但框架不能乱扔。”
  
  另一场争议,来自张云雷“红出圈”的现象,他的行动、表演、话语都被无限放大。2023年年末,张云雷因为在某节目上的一段言论受到全网关注。当个人观点遇上偶像身份,便会以指数级流量传播,威力巨大。本以为这将成为张云雷不小的敏感点,可当记者问起时,他并不闪烁其词。
  
  “当你看到网上评论的时候,做何感想?”
  
  “我该干吗干吗。与其琢磨一天,难受一天,别扭一天,还不如拿这一天来创作相声,我有我自己的正事要干。”
  
  “经历这些事情后,会让你时不时自我提醒,不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那我会很累,我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呀!”张云雷说,“我会注意一点,但不会把自己拘束了,那就不是我了。不如就做自己,让自己舒服。我不能总活在别人的议论下。”
  
  “上舞台,真是比我的命还重要”
  
  关于安迪·沃霍尔那句话,其实还有下半句:每个人都可能只出名15分钟。说起这个话题,张云雷并不觉得算个事儿——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怎么红的,也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5岁,他日日看姐姐唱京韵大鼓,看着看着就学了起来;8岁,他跟着郭德纲来到北京,两年后第一次登台说相声;11岁,他成了德云社“云字辈”弟子。回忆儿时“痛苦”的学艺经历,张云雷说:“那会儿除了睡觉、吃饭,大多数时间都是听复读机。”郭德纲去小商品百货店给他买能录、能洗的磁带,让他早晨起来把50段太平歌词从头到尾唱一遍,每段最短8分钟,最长20分钟,边唱边录,录完了交给师父检查。
  
  “一般人可能接受不了传统的太平歌词,但是我能听。我觉得好听,我就爱这个。”这份心动让张云雷把太平歌词坚持到了13岁,却被“倒仓”磨灭了。变声期让他的声音开始浑浊,无法接受的他“离家出走”了。
  
  “我心想,看上天安排,倒仓期过去后,变好了就好了,变不好那是命。”张云雷说,“但我一个大小伙子,不能总待着呀,我得找点事儿干呀。”6年里,他到处打工,肯德基、台球馆、小厨房,最后一个工作是在网通大厦打电话,还打成了业绩第一。
  
  2011年,德云社成立15周年,结束倒仓的张云雷再登舞台,以一曲《白蛇传》正式回归。回归后,他经历找不到搭档的急迫,有过台下只有8个人的窘境,最后慢慢变成三四十人、上百人……
  
  2023年8月22日凌晨4点,刚刚登上全国卫视受到关注的张云雷意外跌落南京火车站,心脏停跳,医生差点宣布死亡。10个小时的手术,死里逃生,醒来后医生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以后考慮做幕后吧。”
  
  “我心都死了,上舞台,真是比我的命还重要。我10岁起就干这个,我离不开的。”
  
  张云雷问师父:“我站不起来是不是就得告别舞台了?”郭德纲说:“放心吧,我教你说书,坐着也让你一直待在舞台上。”
  
  躺在病床上,所有筋骨都不对位,手呈现扭曲状态,医生说可能会“残废”。张云雷不信,差不多后就开始疯狂打玉子,使劲攥,使劲打,一边打一边掉。“慢慢地手就变得灵活了。所以说,相声也救了我,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能不爱它吗?”这场劫难过后再复出,不到两个月,张云雷已经是相声界第一流量了。
  
  “你问我觉得自己是爆红吗?我觉得不是。《探清水河》是爆红吗?那是没人看到我师父怎么把曲子从历史遗骸里挖出来,再整理,又怎么改编的。”在张云雷看来,所谓爆红,是一种误解,背后的原因其实很长很长。
  
  张云雷说自己私下是个沉闷的人,不存表情包,不发朋友圈,能一个星期在家里待着,他觉得“一定要在台底下让人看不出来你是说相声的,这才是能说好相声的”。即便如今红了,他也如此,在家里不超过10句话,泡个茶、熏个香,听着曲艺过一天。
  
  “我以前可能挺疯的,说急就急,现在就没脾气了,可能因为我死过一次了,就像我师父说的,经历过生死的人,就看开了。”
  
  他觉得,相声与命运,对他而言从来都是同一个东西——命运选择了相声,相声改变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