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社会
有时候人是很怪的,容易记住的东西往往总是记不住,不想记住的事情,总是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挥不去斩不断。
记得童年的时候,我是很淘气的,总是与玩友搭伴招摇过市,在街道的路口、公路上煞有介事地找乐子儿、搞恶作剧,完后,我们便各自点着一根廉价香烟,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大街上。
记得有一次,我们又得意地走在马路上,突然,一个伙伴喊:“快看,那是什么呀?”
“是拉煤的马车!”
“拉煤的马车,棒!”小伙伴说完。几步蹿到马车的尾部上。一会儿,我们就全都得意地坐在马车上。
睡过小觉儿的车夫,突觉头轻尾重,这时才醒过梦。他只是朝后一眸,随后扬手极潇洒地甩了一鞭,鞭子直冲我们的面门飞来,我们几个下意识地捂住脸。鞭子在离我们的脸只有三寸的地方发出“啪”的声响。声响过后,我们的脸竟丝毫没有伤损。待车夫第二次扬起鞭子时,我们几个似受惊的小兔,落荒而逃。
我们几个乱撞了一会儿,重又逃回到公路上。我们看见车夫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才知被车夫耍了一把。我们哥儿几个不服气,决定拿车夫找把乐。
马车以极慢的速度,蹒跚在公路上,车夫扬着带有红樱的鞭子,一边“喔、喔”地赶着车,一边挑衅般斜着眼睛看着我们。
我们一路欢歌、一路笑语尾随在马车的后边。每次遇到车夫喊着“喔”的时候,我们便不失时机地喊:“谁是我儿?”喊声过后,便是车夫的“喔”的声音。由于谐音(喔音误为我)的关系,好象车夫真是我们的儿子似的。开始的时候声音很小,车夫对于我们的嬉笑没有在意。待他听清楚了以后,那脆响的鞭子声,又在半空中响起。我们几个见势不妙,在车夫扬鞭之时,早已溜之大吉。
有过一次教训,我们增长了不少知识。我们知道马车是成队行驶的,不能上同一辆马车。于是,我们两人一组,分别蹿上各自喜欢的马车。上了马车,我才后起悔来,我蹿上的是一家化工厂拉废酸的马车。我羞于自尊,硬着头皮坐在马车上。
行至一个十字路口,马车通过安全岛时,前边突然窜出一辆急驰的轿车。只听“嘎”的一声,马车的酸罐一阵颠簸。待我用惊恐的眼睛寻看着发生什么事情时。我的胸前突觉一热,一股呛人的气味冲进我的鼻孔里,我两眼一黑,眼皮下坠,就像睡眠般不省人事了。
待我极困难地睁开眼睛时,我的眼前竟站着我们的“儿子”马车夫。我的脸一红,一串眼泪滑到两腮。
“快别哭了,会感染你胸部的烫伤。”车夫没有责怪我,而是慈母般擦干我的眼泪。当时,我已躺在医院里。
我感激地点着头,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车夫擦干我的眼泪,轻拍着我的身体,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待我伤好以后,我一直在寻找着那个车夫。据母亲讲,在我治疗期间,车夫曾多次看望过我,车夫怕影响我的治疗,就一直站在窗口看着我。有一次车夫来了,只站在窗口看我一会儿,留下三百元钱的治疗费,就匆匆地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件事已然过了二十几年了,我时刻铭记在心间,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