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复制的味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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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复制的味道-生活

上班的路上,穿行在熟悉的小巷里,有些无聊地看路边的风情。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沉闷而有威力,接着,空气里弥漫开令人口水欲滴的香味儿。我抬头看去,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原来是久违的爆米花,难怪这么熟悉呢。
  
  这情景,跟儿时看到的绝无两样。身穿旧式军用黄大衣的老伯,正从加长的黑不溜秋的麻布口袋里把爆米花往外柳筐里倒,几个孩子围着他,一边吃一边笑呵呵地抢着往口袋里装。老伯笑容可掬,用脏兮兮的黑抹布将铁锅堂抹干净,再朝下倒出里面的焦硝,用小塑料杯盛满玉米粒,手指齐口刮平,有几粒不小心滚落在地上,他捡起来,在黄大衣上蹭去灰尘放进去,这才将带有旋关、压力表、摇把手的盖子拧上,最后用铁闩将螺杆加固。这样,那个像迫击炮弹样儿的锅堂就处于密封的真空状态了。
  
  老伯叼起一支劣质纸烟,一边慢悠悠地拉风箱,一边摇转架在小炭炉上的“迫击炮弹”。我小时候就听大人说过,爆米花要想爆出特别的香味,就得用文火,虽有压力表显示压力,但火候还是靠人的经验掌握的。
  
  我一边走,一边想,半个世纪过去了,爆米花老伯的行头还是老样子,只是地点不在乡下,而在现代化的大都市。现在科学技术发达了,加工手段先进了,任何东西都可以复制得出来。譬如爆米花,电影院里卖的爆米花不知让多少人乐此不疲。家里的铁锅或是烤箱、微波炉,都可以做爆米花。但当他们看到小摊上的爆米花时,谁也经不住诱惑,尽管看起来不那么卫生。我想,可能就是缘于土法爆米花的那种味道。那种再先进的技术和再高超的手段也无法复制出的诱人味道。日常生活中,有些味道我们无法复制。像锅巴,市场上有袋装的锅巴,各式各样包装和口味的。但是,只要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就知道,超市里卖的锅巴包装再精美,花式品种再全,其味道也无法与农村铁锅烤的锅巴比。锅,要用铸铁锅,锅盖还需是杉木的,柴火必是不猛的麦秆之类,文火,这样的锅巴才不焦、爽黄、蹦脆,哪怕一个锅巴米粒放进嘴里,也会口齿留香。
  
  譬如肉圆。老家乡下的做法,肉是肥瘦相当的五花肉,菜刀一小块一小块切,砧板也有讲究,白木树根是上品,年代越久远越好。再加以适量生姜、葱、米粉,这样做出的肉圆才香、滑、爽。城里人现在做肉圆,包括超市里卖的,无一不是用机器绞的肉,速度快了,效率高了,但绝对比不上乡下土法做的那个味儿。
  
  又如年糕。糯稻秧苗是土种,生长期间不施化肥、农药,稻谷用石头碾子碾,糯米浸泡至适当时候捞起来用木棍慢慢捣成粉,这种糯米粉才绝对黏。黏得发甜,甜得丝滑,滑而喷香,透明而光亮。上好的糯米要是用机器磨,就是有十八般武艺,你也做不出纯手工的那种味道。再如烤山芋。现在高档宾馆酒店都有这道土菜,用现代化的烤箱、微波炉批量生产,可它的味道确实不敢恭维。小城市里,大油桶做成的土烤炉少说也有几十个,而且在日益增多,它们成天与“城管”周旋,这说明它有绝对的市场。
  
  还想到件事。上世纪70年代发掘长沙马王堆汉墓时,考古人员在棺墓储藏物品的一个果盘中发现有完整新鲜的藕片。在贵县发掘罗泊湾汉墓时,一只陶盒里装满青青的梅果,叶子呈翠绿色,就像刚刚摘下来一样。但是,科学家们研究到现在,也无法破译其保鲜技术。现在,科学技术尽管十分发达,我们看似能复制世界的一切了。其实,有些东西我们是永远也复制不了的,譬如那些菜肴味道和保鲜技术。就像生活,我们可以复制那些看上去很真很像很完美的场景,却无法复制那些蕴藏在场景里面的味道和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