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活在世上的真正使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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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猫活在世上的真正使命-生活

有一只白色黑斑狸猫,始终不能忘记。
  
  记得它不到两个月大就入驻猫馆,成长和其他猫客无异。长大后却性情迥然,它出奇地恋家,养了很多年都不愿离开。
  
  当时一同收养的还有一只稍大的麻灰色公狸猫。两猫朝夕相处、青梅竹马,我们都以为长大了肯定会来一腿。麻猫也是这么想的。
  
  而两只猫看上去也的确般配。白猫修长苗条、优雅从容,麻猫虎背熊腰、虎虎生风。
  
  话说我们麻猫对白猫的爱意,真是天地都为之动容啊,站坐不离,到哪儿都搂着不放,睡觉时恨不能绑在一起。它整天摸爬啃舔,将猫生中大把光阴消耗在白猫身上,无怨无悔。
  
  然而,直到最后,可怜的麻猫也没能泡上白猫。每次都在最后关头败下阵来——白猫就地一坐,麻猫团团绕之,百无奈何。以致后来麻猫心灰意冷,早早投入社会,万过家门而不入。
  
  不只是拒绝了麻猫,我们白猫也从没理会过其他任何猫。何其洁身自好!发情季节里,它安安静静,心如磐石地晒太阳。然而,几乎普天之下的野猫都爱上了它,轮流跑到我家天窗边,日日夜夜冲下面苦苦呼唤。一只只的只恨不会弹吉他,吵得我们真想釜底抽薪,把白猫扫地出门。
  
  白猫清心寡欲,却极亲近人。家里每逢来客,管他借钱的还是讨债的,刚刚坐定,它就蹲人家脚下抱着鞋子抬头凝望,满脸求摸的神情。若客人果真伸手去摸,它立马就势一跃,直接跳到人家怀里,接下来,蹭脑袋、拱臂弯,非要客人环起双臂左右搂定才能安静下来。它懒懒地瘫卧在客人怀里,似有无限享受,也不管这大热天的,客人多难受。
  
  它对待自己家人就更不客气了,每天非要和赛虎睡在一起,挤成阴阳八卦图。
  
  它还喜欢待在我妈头顶上,一逮着机会就爬上去卧得稳稳当当,以为自己是个帽子。那时我妈在阿克哈拉开杂货店。天天就这样顶一只猫跟顾客讨价还价,在当地传为奇谈。
  
  后来渐渐大些了,头顶坐不稳当了,它改蹲肩膀上,监控探头一样四面环顾店内情景。总之,它总得比我妈高点才安心。
  
  每逢我出远门归来,狗也扑、猫也扑、扒行李、咬鞋带。若是猫狗也有高血压,早就亢奋成脑瘀血了。好音乐能绕梁三日不绝,好猫狗能绕你半天不歇。顿时发现自己活在世上竟如此重要。又很惭愧:这样的一个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到了夜里,熄灯睡觉了。二位仍不肯离开我的床前,并排蹲坐,目不转睛盯着黑暗中的我,仿佛害怕我再度离去。
  
  总之,我有过这么一只猫,它是我家唯一一只不愿成为野猫的猫。它没有探索世界的野心,没有生育后代的欲望,清清静静、悠悠闲闲,除了家里和店里,整天哪儿都不去,不添麻烦、不闯祸、不偷食、不乱上厕所、不制造任何家庭矛盾。猫食再寡淡也从没抱怨过。它美丽、温驯,充满喜悦。它对我们的信任以及对我们这个家的依恋令人惊讶又幸福。它活在世上像在深深地安慰着我们。
  
  它是唯一一只不愿成为野猫的猫。它死的时候也没有打扰任何人,安安静静卧在后门墙角处的一只破铁盆内,像平时一样蜷作一团,没有伤痕,也不见瘦削。不知死了多久,不知之前遭遇过什么。我连猫带盆一起埋在了菜园里。我经历过许多猫的死亡,也亲手埋葬过许多猫,唯有这一次最伤心。
  
  我微博的头像就是它,白脸红鼻头,眼睛大且媚,还有眼线。我认为它是埃及艳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