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毒药叫成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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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毒药叫成功-成长

现代社会有3粒毒药:消费主义、性自由和成功学。
  
  消费主义以品牌为噱头,以时尚为药效,将人卷入无休止的购买与淘汰的恶性循环中,恋物成瘾;
  
  性自由以人性为噱头,以性爱为药效,不断释放暧昧与激情的烟幕弹,纵欲成瘾;
  
  成功学以速成为噱头,以名利为药效,误导急于走捷径成为人上人的年轻人投身其中,投机成瘾。
  
  3粒毒药中,以成功学危害最大——它以教育之名,行“毒”化社会气氛、“毒”化人心、破坏多元价值观之实。
  
  在成功学的逻辑中,如果你没有赚到“豪宅、名车、年入百万”,如果你没有成为他人艳羡的成功人士,就证明你不行,你犯了“不成功罪”!
  
  助你“实现人生价值”、“开发个人潜能”、“3个月赚到一百万”、“有车有房”、“35岁以前退休”……成功学泛滥于职场和网络,上进人群迷失在多款提升课程和短期培训班里,成功学大师满天飞,成功学培训蔚为大观成产业。
  
  ——我们何时变得如此迫切渴望成功?成功何以变得如此简单粗暴?那些成功学大师除了演讲收钱还能做什么成功的事?我们可不可以不成功?
  
  个人奋斗很可嘉,实现自我很诱人,名利滋味很甜美。但一个社会结构中,成功人士不过1%,且离不开长期实干和机遇。若成功一学就会,且成王败寇,成功人士光荣,非成功人士可耻,那么,社会中99%的大多数还怎么活下去?生活中有许多美好事物和价值,是成功学课程所蔑视、给不了的和教不会的。
  
  当全民成功变成狂热风潮,成功上升为绝对真理般的、人人趋之若鹜的主流价值观,成功学就是一粒毒药,而信奉成功学的人就沦为牺牲品。
  
  当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日记中写下近似谵语的成功梦想时,我们无从断定这种梦想虚幻与否;当众多的人沉浸在以“别对自己说不可能”之类的朴素箴言达到成功的迷醉当中,我们也无从判断这种成功捷径的可行性;当全社会都奉行着“豪宅、宝马、年入百万”的成功标准时,我们也无法知晓这种价值观的正确性。
  
  我们唯一可知的是,我们全社会都在追求成功,尽管我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成功。开发潜能、拓展人脉、身心平衡,执行力、细节、沟通、行销,感恩、励志、提升……我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和词汇来表达迫切成功的心情。
  
  毫无疑问,在当下的急躁情绪中,成功学讲师已然成功,众多追随者渴望成功,中国正在成功。
  
  成功学的文本逻辑
  
  卡耐基说拿破仑·希尔的成功学是“经济的哲学”。拿破仑·希尔说乔治·克拉森的《巴比伦富翁》永远有它存在的价值,“因为人类面临的根本问题始终没有改变”。汤姆·霍普金斯在人生征途上屡战屡败,最后一笔积蓄投给了“世界第一激励大师”金克拉的培训班。“华人成功学大师”陈安之也是在遇到安东尼·罗宾之后,从此走上成功之路,因为“卖产品不如卖自己”。而张锦贵则被陈安之评论为:“张锦贵是唯一能令我感到有压力的华人讲师。”
  
  只有成功学大师才能评论成功学大师,而圈外的人则要么举头仰视,要么敬而远之。成功学何以建立了一套自己的价值观和话语体系?
  
  如果分析一下成功学的基本讲义和惯用词,你会发现,基本上就是人类世界已知的公理。比如安东尼·罗宾的“必定成功公式”:“第一,决定出你所要追求的是什么;第二,拿出行动来;第三,观察一下哪个行动管用,哪个行动不管用;第四,如果行动方向有偏则修改之,以能达到目标为准。”按照这些无比正确的讲义,理论上当然“必定成功;”但如果不成功,也只能说明你的行为有偏差,而不能说明这些公理不正确。成功学善于比喻、善于利用生活细节说服人,用前些年流行的说法叫做“心灵鸡汤”,美国人则把这叫做“便利店哲学”,即为廉价、方便、随手可得但颠扑不破的正确道理,它们的文本基本上就是用高科技词汇和营销术语来表述的知音文体。成功学也善于化用宗教内核,从美国发端的成功学无不浸透了清教精神,“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化作了“人人都有机会成功”。而在中国的成功学传播过程中,宗教话语变得更加神秘,“感召”、“奉献”、“支持”等似是而非的词汇和刻意营造的环境气氛让某些成功学培训笼罩了一层神秘主义的面纱,这或许是传授者的预设,也或许是受教者的误读。
  
  除了善于归纳和化用,成功学也不能不说为中国人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沟通角度。成功学无一例外倡导打破陌生人隔阂,试图给中国人灌输陌生人的交往体验,许多培训课程都会号召素不相识的学员拥抱、使用热辣的话语相互鼓励,以他们从来没有过的方式进行沟通。在课外,执著的电话问候、拜访、倾谈和换位理解,也成为成功学的标准手法。毫无疑问,习惯于中国传统沟通方式的人在成功学面前会被极大震撼,越执著于含蓄沟通或者越不善于沟通的人则越容易被夸张、外化的成功学表达方式所颠覆掉,他们会震惊、叹服、小心翼翼地尝试继而从中收获从未有过的精神快感。
  
  但,这就是成功学吗?
  
  全民成功的时代
  
  “华人成功学大师”陈安之的目标是“帮助全中国每一个人、13亿都要成功”,虽然这只是个概念化的说法,但我毫不怀疑众多民众对于成功渴望的狂热程度。
  
  在大多数城市的周末或者傍晚,你经常会看到成群结队的西装、衬衣人士忙忙碌碌,他们在某栋写字楼的某间会议室里热诚地参与着某些培训、讲座、分享沙龙。在写字楼电梯里,我们也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林老师上次讲的什么课啊?”
  
  “如何在3个月里赚到100万。”
  
  “天啊!我没有听到。”
  
  “不要紧,下星期还有一个分享会,林老师会和他的弟子一起来和我们分享心得。”
  
  是的,这就是很多人在梦想的事情——通过一次培训或经验分享,就可以“在3个月里赚到100万”,哪怕没有,赚到50万、10万也是物超所值。
  
  我们何时变得如此渴望成功?又何时把成功简化为金钱的数字游戏?又是何时为这种成功目标定下了急切的时间表?
  
  就在20年前,我们也不会有这么迫切、这么简单粗暴的想法。那个时代的各种群体狂热虽然同样弥漫着似是而非的观点和莫名其妙的行为,但无不是以生活、健康等人类的生物本能为诉求,从气功热到各种健康疗法、从红豆杉保健到各种磁疗用具不一而足。用物质、金钱来彰显人的社会地位,是成功学这股热潮所引领并自我标榜的。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的研究员梁理文在一篇文章中把成功学的全面发展归结为保险推销和直销这两个新鲜事物的出现,“这两种销售方式都需要大量招收和培训推销员。培训专家大都受过成功学的训练,他们也喜欢向学员推荐成功学类的励志书籍。那些接受过培训的人,不管是否留下来做推销,都学到了一些过去他们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东西,主要是一些非智力因素在个人成功中的作用。”
  
  毫无疑问,保险和直销从业人员都是以个体能力、沟通能力作为第一武器的人员,他们自然成为成功学的试水者。随着整个社会从集体体制向个体自由的趋势转变,成功学也因此在其中茁壮生长起来。
  
  个人病就是时代病,个人梦想汇流在一起就是时代狂热。其实,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成功学。曾经一度,下海是成功的,考公务员是成功的,出国是成功的,读大学是成功的,海归是成功的,在如今买楼也是成功的,炒股更是成功的……在狂热面前,只有一个成功出口,其他都是失败。
  
  当丧失了多元化的价值观,成功只能用一种评判标准来衡量的时候,也许有人成功了,整个社会却只能充斥着压抑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