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临窗的桌旁-文苑
坐在临窗的桌旁,目光可以停留在室内,也可以看看窗外,是一段可以由自己选择的惬意时光。我常一个人坐在临窗的桌子旁边,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可以将目光停留在室内,长久地想着某些事情,又常会被室外光影的晃动所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力可以游走于内与外、动与静之间,此时真是微妙而美好的独处时光。
我家有两张桌子,一张是餐桌,一张是书桌,两张桌子都是黄柏木的,都临窗而放,我喜欢这种浅淡的黄色和桌面依稀可见的木质纹理。我时常坐在桌子的旁边,看看书,想想心事。坐在客厅临窗的餐桌边,可以看看室内的家具、装饰的小物件,想象并重复着生活中的种种场景。坐在书房临窗的书桌边,可以闲闲地看看书,也可以看看书橱里面摆放的书,看着那些或整齐、或参差的书脊,再抬頭看一眼墙上挂着的一两幅书画,便觉得饶有兴味了。
坐在临窗的桌旁,便能看见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如果静坐一会儿,还会看见阳光在桌边移动的影子,缓慢而又镇静;看见阳光下飞舞的微尘,凌乱而又不安,就像我们的心境,总是处于动与静之间。临窗的桌旁,是看风景的好地方。窗外的风景,也总在变或不变之间,总是我们见过的熟悉或陌生的样子。春天的绿叶,夏天的风雨,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或是一场浓霜,都是似曾相识的模样。而不远处的市声,路上行人的话语,不管清晰还是模糊,都不会引起我太多的注意,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临窗的一隅。
我所住的小城就在长江边,江边的一座旧码头,已经废弃不用,被改建成了一座临江的图书馆,那是一个美丽而有情趣的图书馆。图书馆呈长方形,面积不大,远远地伸向江面,四周有大面积的落地窗。我常在周末去那儿闲坐,有时自带一本正在读的书去,有时从图书馆里随意找一本书,寻一处自己喜欢的临窗座位坐下来,一边看江景,一边随意翻翻书。偶尔会遇上朋友,便坐在一起聊上几句,而我更喜欢一个人随意地看看江水,看看江心的小洲。
图书馆的屋顶上,挂着许多被截成长短不一的竹筒,那些竹筒看上去像江面泛起的波浪,只是更圆润一些;也像是江风吹过的竹林,仿佛能听见竹叶的沙沙声,听见竹笛清脆的声音。我看着悬挂着竹筒的屋顶,会想起许多,想起我从某个竹林走过时的感受;想起郑板桥于雨夜,卧听衙斋之外雨打竹叶的声音;想起木心在莫干山的雪夜里,听到竹子被雪重压的断裂之声,也许还会想起更多与竹有关,或是无关的事情。而此时的窗外,正风和气清,远处的沙洲卧于江心,仿佛会随着江中的波浪起伏,一带碧色里,是寂然无声的村庄和人家。宽阔的江面上,有轮船正逆江而上,秋冬季节的江面,泛着深浅不同的蓝色,有阳光闪烁,闪烁着油画般的色彩。到了春夏季节,混浊的江水开始上涨,水面离我们越来越近,水声就在脚下。此时,临窗的位置也不敢久坐了。随着江水的上涨,那座图书馆也会暂时关闭一段时间。在江边,坐在图书馆临窗的桌边,能看到江水的远逝,江心沙洲的平远。
坐车远行时,我总喜欢选择白天,选择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当列车疾驶时,静静地看着车窗附近的景物飞快地从眼前消失,而远处的田野、村庄、山与河,移动得要慢一些,你能看清它们的模样,看着前方的远山排闼而来,看着一条河流蜿蜒而来,又不知去向何方,我迷惑于那些从未知走向未知的窗外风景,一路不知疲倦。坐飞机时,如果选择临窗的座位,倘能遇上晴好的天气,便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如沙盘般的风景。每次外出时,我都喜欢带一本心爱的书,摊在面前的小桌板上,看看风景,读读书。也许人生的旅途,就像是坐在临窗的桌旁,看看风景读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