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改变了我的生活-成长视窗
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地做某件事向来不是我的风格。14岁的时候,哪怕有一点作业没做完,我都不会丢开书本和朋友出去玩。因此,好友卡伦常对我说:“你呀,别老那么一本正经的。”
和大多数十几岁的孩子不一样的是,我并不住在卧室,而是住在楼上一个空厨房里。厨房的大圆桌上堆满了我的书本和草稿纸。我经常在那儿待很久,一学就是几个小时。母亲很担心,她总是想办法让我下楼放松放松。有时她就在楼下喊:“快来看哪,有人在游行,邻居们都去了!”要不就说去游泳啦,吃冰激凌啦,玩小野猫小乌龟啦什么的……试图把我从学习中解放出来,但总不奏效。
后来上了大学,我还是那样,只不过图书馆和寝室代替了家里的空厨房。春天到了,朋友们就到寝室或图书馆的小单间去找我,拉我到外面去玩飞盘,而我总是说:“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大学生活转眼即逝,而我仍习惯于按部就班地做每件事,这样我才能集中精力而不会浪费时间。虽然朋友们和姐姐们也像母亲当初哄我出厨房那样,尝试着以各种花样让我放弃一些计划,可总是以失败而告终。
这个夏天,当父母外出我在家看房子时,我出乎意料地改变了原有的计划。那天,我看到母亲在小花园里种的那些番茄,就像受到了情人目光的牵引,走出了原本计划周密的世界。
几百个红番茄就要成熟了。大个儿的“牛肉番茄”——有的甚至有两个普通番茄那么大,沉甸甸地压着枝头,有的则熟透落在地上;那些红中带青的是“梅子番茄”;还有那些深红色的“樱桃番茄”——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就像圣诞树上的小饰物,把整个花园装点得美丽极了,着实令人喜爱。
“我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做些番茄酱。”虽然心里这么想,可独自在家的这段日子已经被我安排得满满的:写点文章,收集一些摄影作品,还要搞定一个上班时没有做完的计划。
而做番茄酱只是无聊时做的家务,对我的工作没什么帮助,更重要的是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可那些挂在枝头的番茄频频向我招手,有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我摘了几个放到篮子里,又从园子里摘来菜豆、豌豆和洋葱,接着把它们一起放在温室,充分接触光源。
之后我的午餐和晚餐都少不了番茄,我还送了一些给朋友。但园子里掉到地上的番茄越来越多。我又一次对自己说:“我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做点番茄酱。”但心里老想着原本要做的事,我矛盾极了。
最终我投降了。
我找到从朋友那里抄来的食谱,上面写着“加大蒜和洋葱,文火煮两个小时。再加糖、牛至、紫苏、百里香、迷迭香即可”。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了20分钟,才拖出一个白色大搪瓷罐。我把番茄洗干净,挖去烂掉的部分,再切碎和在一起装进搪瓷罐。我抱着搪瓷罐就像淘金子那样使劲把这些水汪汪的混合物摇匀。
接下来我打算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但突然,我真是心血来潮,决定打开收音机,还跟着比利·乔唱了一段,踏着我在舞蹈课上学过的舞步。厨房里炉子上的番茄正用文火煮着,散发出来的香气和着窗外的微风飘进卧室来。
这时,我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该读书了,你该做这个该做那个了。”于是我把音量调小。可我没有看《纽约时报周末杂志》,而是翻了翻《家居与园艺》,看看摆设和工具什么的。像这样无视那扼杀了我的乐趣的古怪声音的情形还真是屈指可数。
我总算是开了窍。想想以前的日子,想想大学时同学们聚集在草坪前,要是当时我接受他们的邀请,更多地跟他们在一起,不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想想过去我很少和别人交谈,也很少跟别人接触!
我坐在那里翻看着杂志,想到自己不理会那古怪的声音说我没有按部就班,我由衷地笑了。